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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雇佣兵日记

发表于2007-03-21
人总是一个动物,绝对不是理智的,更不是无私的,实际上正相反,人总是处于贪婪、饥渴、时刻拥有各种掠夺欲望,只是我们的同类对我们太熟悉了,而又过于陌生,因此,我们制定各种法律和道德来完善我们的游戏规则。然而,当这种游戏使世界变得如此繁荣的时候,游戏本身却丝毫没有改变,仍然需要有人不断却破坏游戏规则,当然,这需要付出代价,战争、鲜血、屠杀、令人作呕的尸体、人性的缺失、残阳下的美,都是在阳光下进行的,他们都是源自种种阴谋,而法律从来无法阻止阴谋,因为它根植于我们的基因中,我们永远无法逾越自身,因此我们只好不断翻越法律的藩篱。

我,北烨,出生自中国内蒙古海拉尔,一个医科大学的学生,我为我的生活而沾沾自喜,因为我获得了一个去一家国际联合试验室工作的机会,我本来可以获得博士学位,然后可以在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里安稳、自由、无忧无虑地生活,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原来是一个圆-------当你处在某个尖端的时候,你本来可以拥有大部分人无法想象的优越地位,但你很快就会发现原来你的隔壁就是阴谋的策源地,这个社会尖端与社会最阴暗的一面竟然只有一墙之隔,而你与罪恶实际上也只有一步之遥,当一阵风吹灭蜡烛的时候,噩梦就开始了-------我无意间竟然卷入一场毒品贩子、黑手党与高科技产品争夺战的阴谋中,从此开始了另类生活。
发表于2007-03-21
曾经懊悔、恐惧;曾经愤怒、狂暴;曾经自哀自怜、怨天尤人,但终于有一天我发誓要索回一切,因为当你如果有机会站在悬崖边上绝望无助、而又万幸走回来时,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那时候你会突然觉得自己会变得多么冷酷。

我喜欢记日记,这是个好习惯,也是个坏习惯,因为你总要去翻看这些日记,这时常提醒你别忘了忏悔,因为你曾经拥有过无数罪恶,为此,我将这些残缺不全的日记-------有些日记毁于战火了,提供给出版商,让他们提醒一下都市里的人们,这个绚丽阳光下的世界里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个真实的、终究无法掩饰的、残酷肮脏的角落,这些日记时常会让我感到窒息,因为战火时常熏昏一个人,十余年的经历也让人困苦不堪。

曾经有人责问我:“你还是个人吗?看看你,沾满鲜血的手、充满欲望的心灵、时刻准备逃跑的脚、冷汗不断的后背,除了一身昂贵的衣冠,你还是个什么东西?!”

我无言以对,只能在日记本上黯然写道:

我这个东西么,怎么说呢?

我的自尊早就被一点点鄙视没有了;

我的责任心也被一点点欺骗光了;

我的自爱也被硝烟炮火战场上吸血鬼一样的人群吞噬没有了;

于是我也只好把最后一点爱心喂狗了;
发表于2007-03-21
远处的道路上已经能看到那队装甲车队正在以战斗准备队形向这里开进,卷起的尘土遮蔽了美丽的晨曦。

“到底是来支援我们的还是来杀死我们的?”

没有人去问,但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着这支车队--------如果没有这支车队,我们已经是待宰羔羊,但它突然出现在美丽的晨光中,要么是来碾碎我们的,要么是来拯救我们的。

我们的痛苦已经无以复加,阵地上除了尸体碎块就是伤残的士兵,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能作战,弹药、指挥、通讯,不是告罄就是中断,谁也不知道能否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从回忆到现实,只有短短的一秒,而这一秒的转变足以让人痛苦万分。我刚刚的回忆之疡此时已经被新的恐惧所代替,而这种回忆更加苦涩在于它能让现实的痛苦加倍,因为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从天堂到地狱得落差。而我敢保证,现在炮击我们的那些大胡子们永远不会有像我这样拥有埋藏于内心的痛,因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是在战争中长大,颠沛流离直到死亡。

昨天

“在古罗马阐述法律精神的书中,有这样一句话:‘每一国的人民,一方面要遵守自身特有的法律制度和社会习俗,一方面要遵守全人类共同的法律。’当然,这句话的原意是该尤斯用来解释每一国的民法和各个国家都要遵守的列国通法。但实际上我们不妨可以这样理解这句话:每一个人,一方面要遵守各种社会制度下的法律,一方面要遵守人的天性。当社会制度适合人性的时候,这个社会是美好的,人是善良的;相反,当人性与社会每天总是在冲突中度过的时候,人们也就只好往往顺其自然而选择其一了。 4月13日,1994年。”
发表于2007-03-21
联邦军队在第一次山地战争中已经将哈达尔耶夫的人驱逐出了这个山峦的大部分地区,这迫使哈达尔耶夫不得不进入南部山区。这时叛匪大多数都是几个人、十余人的小股活动,几十人这样的活动已经比较少,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已经行将消亡,相反,他们有时候会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实力,那是因为,他们能源源不断地得到支援,包括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和来自很多地方的武器,另外还有一些大国隐秘的支持。而最令人敬畏的是,他们从来不曾屈服。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无风,没有枪炮声的山谷一时间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风景秀美。只是空气中隐约可以嗅到的硝烟味还在提醒着我们,这是战场,而不是游览胜地。

“听着,你们这些家伙们,”大尉帕特立克·科科洛夫突然出现在营房,“第二小队跟我来!”大尉粗野的声音像是一头嚎叫的公狼。

“嗷!该死!他半夜出现在营房门口总没好事。”士兵们咒骂着,但不得不赶紧起床。

我和其他24人来到任务室。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站着一个魁梧的人,是维奇申科上校,他鹰一样的眼睛傲慢地扫视着眼前这些新兵——我不经意间注意到,来的人除了几个是老兵外,大部分都是新兵。
发表于2007-03-21
“有一个紧急任务。”大尉说着打开一份地图,简单说明了任务,其实就是把两车的物资运往位于格罗兹尼南部的一个高地。

“雅茨克、北烨、斯特伦、彼奇、马库┅┅,出列!你们是第一组,负责左翼和前面┅┅”大尉开始做具体的护送战术布置。

“你,什么问题?”布置完战术后,大尉回头看到了举手的雅茨克。

“没有装甲车和坦克和我们一起行动吗?”老兵雅茨克好像觉得他们的力量太单薄了,这么个夜晚,在山区走这么长的路,竟然没有坦克和装甲车一起行动。如果不巧遇到了车臣的伏击,我们很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大部分路段都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下了,不必担心,你这胆小鬼!”大尉叫道。

“您和我们一起去吗?”另一个老兵斯特伦问道。

“对,我要照看你们这些不会走路的鸭子!”

“我们很高兴!保姆同志!”
发表于2007-03-21
“你怎么不说话?”众人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斯特伦身上,他对众人的种种挑衅丝毫不在乎,这些老兵们对这些陈词滥调的下流话早已习以为常。

“你们不觉得这个任务不太对劲吗?”斯特伦稍稍看了看大家,这车上都是一个营房的,没有大尉的人。

“什么?”

“你们不记得了吗?两个月前,猪猡也执行过一次差不多的任务,也是半夜,结果只回来了两个装甲车,所有的人都死了,除了大尉和他的两个装甲车!”原来斯特伦一直在猜疑大尉。
发表于2007-03-21
自从来到山区以来,差不多每天都有战斗任务,有时候会在山区呆上几个星期,谁他妈的记得那么多。

“没什么吧,天天都有人完蛋!”马库叫道,他也是老兵,但从来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记得那次任务,送命的人是多了点,但有什么疑点吗?”彼奇想了想问道。

“我也不知道疑点在哪儿!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斯特伦摊开两手说。

“你这狗屎,大尉搞了你的女人吗?”大家平时对大尉还是相当的尊重,这尊重中大部分是源于害怕。毕竟这个家伙曾经在阿富汗战场干得挺漂亮,身上到处都是伤疤,但幸运女神好象总是眷顾着他,让他一直活到了现在。这让这个连队的很多人都相信,跟着他总会保住一条命,他就是身边的幸运之神。而且,这个新西伯利亚猪猡的战术水平也的确令人钦佩,每一次作战任务总是布置得很周密——自然,再周密布置也挽救不了必然的死亡,他不是将军,他只是一个大尉,一个低级军官而已,他只能在上级下达的糟糕任务中尽力减小伤亡。
发表于2007-03-21
“大尉,我们好像走错了路线。”彼奇打开对讲机向大尉询问。

“我们改变了路线,刚刚得到情报,前面的路上有他妈的很多婊子养的!”对讲机里大尉吼叫着。“关上你的无线电,那些土匪说不定已经听到你那乳臭未干的声音了!”

“瞧,你们让我碰了一鼻子灰!”彼奇只好立刻关闭了对讲机。

“他妈的我们的情报从来没这么及时过!”马库叫道。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不对劲,行军中经常有意外发生,可是没有人再敢提出任何异议,大尉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威信,并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车队又继续行进了一个半小时,仍然没有到达目的地,而且,眼前的山区好像越来越陌生,连我所在的那辆车上的老兵中都没有人来过这里,新兵也就更不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没有谁再愿意提起斯特伦刚才的疑虑,有些人甚至在摇晃的车厢里开始打鼾了,他们的确太疲劳了,已经连续一周没怎么休息过。

“北,你相信我的感觉吗?”斯特伦显然还在怀疑大尉,转头小声问我。
发表于2007-03-21
“现在的情形有点不妙……”雅茨克这时候也躲避过来。他的脸一片焦黑,只可以模糊分辨出五官。

“不会再糟糕了!”斯特伦懊丧地说。

“我们的装甲车不见了!”雅茨克说。

我不禁回头朝车队前面看了看,那辆装甲车果然不见了,远处好像有一个车辆的黑影在移动,但不知道是不是装甲车,四周都是爆炸后的火光,看不清楚远处黑夜中的东西。

“也许你说对了。”我对斯特伦说,这时我已经隐约感到也许斯特伦说的是对的。

“我们怎么办?”雅茨克看着四周冲上来车臣武装分子问。

“我们的通讯联系呢?”

“尼克已经死了,电台在装甲车里!”雅茨克说道,妈的!携带队间通话的尼克和彼奇已经一死一伤,彼奇半死不活的身体还在烈焰中挣扎,没人去救他。

“谁他妈知道该怎么办?”斯特伦大叫道。
发表于2007-03-21
“看!这儿,这有个洞!”雅茨克突然发现就在这块大石头后面好像有个洞。三个人立即钻了进去,然后顺手拉来过一个还在发烫的汽车铁皮遮挡了狭窄的洞口。

这个洞好像是什么动物建造的,并不算大,三个男人很勉强才能挤进去,根本无法射击,只有雅茨克的一支枪对着洞口。

洞口外的激战正在激烈地进行着,不断传来被射中后伤者的惨痛叫声。突然,马库向这里翻滚过来,他好像看到了我们三人钻进洞里,他也想躲进来,但就在他刚刚要接近大石头的时候,一排子弹横扫在他面前,他的两条腿立刻被数颗子弹击中,我和雅茨克看到了子弹射进他大腿的瞬间迸溅出来的血花。

“啊!救救我!我被打中了!我的腿!我的腿!”马库惨叫着,他一边看着已经就要冲到这里的车臣人,一边朝洞口里的人伸手哀求道。这种疼痛远远比一枪击中脑门来得剧烈,即时毙命就像一斧头砍断一棵树,但是半死不活地流血而死就像用锯子慢慢地截断树干,那种肝肠寸断的痛,即便用世界上最痛的词语也形容不出。看到过许多战友在我面前这样死去,不再感到毛骨悚然,却仍然留有恻隐之心。

“干掉他!”斯特伦突然对雅茨克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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