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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升官最快做官最好保官最稳之楷模

发表于2007-04-04
第二天,曾国藩带着康福、彭寿颐等人,在内湖水师保护下,渡过鄱阳湖,当天傍晚在乐亭镇进入鄱江口,也不惊动饶州知府,就在城里一家小小客栈住下来。次日一早,便打轿拜访黄赞汤,并送了五百两银子的赙仪,又以晚辈身份在黄老太太的遗像前磕头。黄赞汤十分惊喜,听完曾国藩陈述到江西几个月的困境后,果然一口答应,并建议曾国藩向朝廷申请一千张空白部照,按银两多少,发给捐输者相应品衔的部照,鼓励他们踊跃捐助。曾国藩很欣赏黄赞汤的建议。翌日回南康,立即向朝廷申请两千张空白部照。半个月后,黄赞汤送来捐银十万两,彭寿颐也募来三万。曾国藩大喜。恰好部照亦到,便给黄赞汤一千张,彭寿颐二百张。一时间,饶州、九江、南康一带,便平添许多八品、九品、从九品的顶戴。这些乡下士绅戴着装有镂花金顶的伞形帽,真个是脸上出油,衣角生风,神气已极。亲朋见了,人人艳羡,没有几天,捐银便又增加好几万。曾国藩见江西的银子并不难得,便采纳彭寿颐的第三个建议。又见彭寿颐能干,一发将办厘卡的事也交给他。
发表于2007-04-04
彭寿颐领下办厘局的美差,心中踌躇满志,决心要好好地办出一番事业来。这厘局是真正的肥缺,委派一下来,便有许多人来找彭寿颐,想在厘局谋个差事。彭寿颐的家远在万载,自家的亲戚一时无法来,便依靠在南康府的两个朋友,一个叫夏镇,一个叫吕伦,两个都是壬子乡试同年。夏、吕二人见彭寿颐受曾国藩器重,便格外起劲地巴结他,偷偷地给彭寿颐送一万两银子。彭寿颐自己留下五千两,将另外五千两交给曾国藩。曾国藩委夏、吕二人为厘局委员。彭寿颐在南康设总局,又在星子、瑞昌、德安、建昌、武宁、靖安、奉新、安义、丰城等县设分局,每个县的重要关隘、集市都设上厘卡。后来曾国华在瑞州打开局面,彭寿颐又在高安、上高、新昌设分局。厘局开办一个月,便收厘金六千两。彭寿颐自己留下一千,将一千分给委员们,给曾国藩上缴四千。曾国藩着实将彭寿颐夸奖了一番。但设卡之处,无不民怨沸腾,弱者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强者则与厘卡人员争吵、斗殴,毁卡杀人的事件时有发生。消息传到南昌,陈启迈大为恼火:
发表于2007-04-04
“江西是我当巡抚还是曾国藩当巡抚!居然不与我商量,便在我的治下办起厘局来,欺人太甚!”

“姓曾的也太目中无人了。中丞,我们要向朝廷告他。”恽光宸也很愤怒。

陆元烺的火气虽然没有陈启迈、恽光宸大,但也觉得曾国藩的手伸得太长了。这样大的事,越过地方衙门,自行做主,无论怎么说都讲不通。他也同意陈、恽的意见,暂不惊动曾国藩,先向朝廷告发,待圣旨下来后再来收拾。陈启迈的告状折发出不久,瑞州厘局就出了一桩大事。

瑞州厘局的总管便是夏镇,夏镇的父亲是瑞州的大财主。夏镇平时都住瑞州,上个月来南康走亲戚,与彭寿颐往来密切。夏镇先在总局当委员,后来彭寿颐任命他为瑞州分局总管。他领了这个任命,兴冲冲地回到家乡,在瑞州府辖地到处设厘卡,委用自己的三亲六戚、朋友相好为卡丁。这些人乘机大肆勒索,高抬厘率,贪污中饱。夏镇平均每天可得一百两厘金。他算了一算,一个月可得三千余两,上交二千两,净赚一千余两,半年下来,五千两的本钱就捞回来还有余,只要当上三年的总管,便可捞上三万余两雪花银,实在不亚于一个知县!他心里美滋滋的。瑞州的百姓则恨死了这些到处林立的鬼门关。地方官员也厌恶,但他们一则不敢得罪手握重兵的曾国藩,另一方面,夏镇和各分局的头头们也时常分些钱给他们。既然巡抚都没有出面干涉,他们也便不做声了。
发表于2007-04-04
这一天,瑞州城外锦江码头厘卡拦住一只大货船,货主大名叫高山虎。其人左脸上有一块极不体面的长疤,绰号叫高疤脸。高疤脸声称船上装的是浏阳夏布,运到南昌去卖。厘卡头领赵有声,是夏镇的表弟,排行老三,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卡丁们当面叫他三爷,背地里叫他山猴子。

山猴子上了船,用一根约三尺长的细铁棍,敲打着用粗棉纱布包的包包。

“这里装的都是浏阳夏布?”山猴子用怀疑的眼光盯着高疤脸。

“是的,是的。老总,船上装的都是浏阳夏布。”高疤脸哈着腰,满脸恭敬地回答。

山猴子用铁棍这个包敲敲,那个包戳戳,然后阴沉地命令:“抽十两厘金!”

“老总,哪能抽这多!这些夏布值几个钱。”高疤脸急了,原以为顶多二两。

“值几个钱?”山猴子冷笑道,“你这船夏布往少说也卖得五百两银子,值百抽二,抽十两还算多?”

“老总,你莫取笑了,这船布最多也只值一百两银子,况且我们在界埠已被抽去二两,在灰埠又被抽出二两。你看,”高疤脸指着包上的灰印说,“这都是界埠、灰埠两处盖的。”
发表于2007-04-04
“我不管这些!”山猴子对灰印不屑一顾,又用细铁棍死劲戳着顶上一个布包。戳进去后,又用力将铁棍从包里抽出。因用力过猛,布包顺势滚下,在山猴子脚边散开了,露出雪白的夏布来。山猴子家里正要夏布做蚊帐,极想将这包夏布弄到手。他把散包的夏布一拖,突然,从夏布里滚出一个纸包。这时,高疤脸的两片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山猴子是个久混江湖的人,晓得包里有名堂。他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把纸包撕开。一块块棕黑色的膏片露出来,船上立时充斥着一股恶臭。山猴子高声嚷道:
发表于2007-04-04
高疤脸一听,又急又恼,伸出右手来,朝山猴子的腰上就是一拳,山猴子痛得哇哇叫,他一手捂着腰子,一只手向高疤脸的头上击来。高疤脸的脑袋向旁边一躲,一边向后退。就在这时,高疤脸被拴铁锚的绳子绊住脚,身子朝后一仰,后脑勺碰在铁柱上,当即死去。这下,山猴子害怕了。高疤脸在船上的几个伙计一声喊起,立时拿绳子把山猴子捆绑起来,上岸到瑞州府衙门,击鼓告状。瑞州知府阙玉宽平素也恨厘局作威作福,当即准状。阙知府坐轿来到江边,上船验了尸,把山猴子打入死牢,一面飞报抚台衙门。这边家人回去告诉李浩,李浩姨太太哭哭啼啼,李浩气得胸口堵塞,一边写信请阙知府秉公办理,又连夜打发人晋省告诉陈启迈。

陈启迈接到阙玉宽和李浩的信,心里暗暗高兴。他和陆元烺、恽光宸一商议,要借这个案子好好地将厘局和曾国藩整一整。他当即将阙玉宽的信以咨文形式过录一通,送到南康府,要曾国藩按律惩办凶手。曾国藩看完陈启迈的咨文后,把彭寿颐叫了来,对他说:“这个案子非比一般。江西官场原本与我们有隙,这次会借机闹一场。”
发表于2007-04-04
彭寿颐深愧自己用人不当,惹出了乱子,给曾国藩增添了麻烦:“恩师,学生有负信任。学生亲到瑞州去一趟,一定要把这事处理妥当。”

彭寿颐带着两个局员来到瑞州,他一进瑞州知府衙门,便被高疤脸的伙计认出:这不是潜逃在外的彭举人吗?急忙将这一发现告诉李浩。李浩得知彭寿颐当上了曾国藩手下的厘局总管,这一气非同小可,当即飞马报知陈启迈,同时派出四名捕快,叫他们不露声色地将彭寿颐捉拿归案。

四名捕快来到瑞州衙门,乘彭寿颐不备,将他拿下。彭寿颐大怒:“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捆起我来?”

捕快头贺麻子冷笑道:“彭举人,不要大喊大叫了,我们奉了李老爷李浩的命令,特来捉拿你到万载归案。”

彭寿颐没料到这几个人竟然是万载县衙门的人,只得自认晦气,但他凭借曾国藩的力量,并不害怕:“既然这样,那就请把我送到南昌去吧!”

李浩已知彭寿颐非过去可比,事先就已告诉贺麻子,要他将彭直接送给陈启迈。送来了潜逃在外的彭寿颐,这是陈启迈的意外收获。他要恽光宸亲自处理,非要彭寿颐招供滥杀无辜、侵吞长毛赃银的罪行不可。
发表于2007-04-04
全折写好后,曾国藩又逐字逐句细读一遍,自认无一字瑕疵后,方才叫司书连夜誊抄。这时,刘蓉进来了。刘蓉看了奏折后,说:“痛快!对这种庸吏就要这样严参。”过一会,又对曾国藩说:“陈启迈就厘局之事已上告朝廷,你不妨再附一片,陈述不得不办厘局的苦衷,并说明目前赣南尚无厘局,请饬江西省迅速在赣南建局,以助军饷;同时表明,一俟湘勇离开江西,赣北所建之局全部归还江西。这样既可使朝廷放心,又利于与新巡抚相处。”

“你想得真周到!”曾国藩对这个主意甚为赞赏。

曾国藩知道德音杭布也恼火陈启迈,便将奏折送给他看,请他履行向朝廷作证的诺言。德音杭布也拟了一折,把陈启迈和江西吏治大骂一通,寄给兵部尚书阿灵阿,托他代奏。正当曾国藩为出了一口怨气而舒心的时候,康福进来报告:“塔提督在九江没了!”

真如晴天一声霹雳,曾国藩被这突来的噩耗震得双目失神,六神无主。

六 塔死罗走,曾国藩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

塔齐布盛年溘然去世,是曾国藩根本不能想象的事。正是曾国藩将塔齐布由一名都司衔署理抚标中营守备,一年多时间,便迅速提拔为湖南水陆提督。也正是这个塔齐布,知恩图报,尽心尽力为曾国藩打赢了几场大仗,为湘勇大壮声威。曾国藩需要塔齐布带兵打仗,更需要塔齐布为他制造一个满汉亲密无间的形象,以消除朝野内外的各种猜忌、嫉妒以及形形色色的流言蜚语。如今在战时进退维谷、局面晦暗不明的时候,塔齐布却因九江久攻不下呕血归天,曾国藩整整一夜为此而黯然神伤。
发表于2007-04-04
第二天一清早,曾国藩便带着一批高级将官和幕僚,骑马离南康赴竹林店。曾国藩在塔齐布的灵柩边饮泣不已,亲自指挥,在灵堂两侧挂上昨夜写就的一副挽联:“大勇却慈祥,论古略同曹武惠;至诚相许与,有章曾荐郭汾阳。”又吩咐从湘勇内银钱所拿出两千两银子,先行派专人送给塔齐布的老母,又派副将玉山带三百弁兵护送塔齐布的灵柩至南昌,在南昌公祭之后,再由守备长春护送回原籍;又亲自给朝廷拟折,奏明塔齐布创建湘勇、屡获战功的勋绩,并请在长沙为其建专祠。塔齐布遗言,荐周凤山统带驻扎竹林店的五千人马。曾国藩认为绿营出身的周凤山担不起这个重任,出于对塔齐布的感情,也按他的遗言办了。曾国藩对塔齐布的丧事料理得如此周到细致,对其身后倍加尊崇褒奖,使湘勇将官勇丁都十分感动。
发表于2007-04-04
曾国藩回南康不久,江西官场发生大的变化。咸丰帝接受曾国藩的参劾,罢免巡抚陈启迈和臬司恽光宸的官职,将原湖北藩司文俊升为江西巡抚,原吉南赣道周玉衡升为臬司,陆元烺依旧当他的藩司不变。文俊是个旗人,老于官场,深通世故。他一上任,便亲到南康拜访曾国藩,邀他搬到南昌去住。曾国藩谢绝了,文俊心中不悦。不久,他便看出曾国藩身边的幕僚,惟德音杭布与众不同。凭着他的官场经验和旗人特有的嗅觉,知道此人来头非比一般,便倾力结交,和德音杭布认了世谊,往来密切。周玉衡本是陈启迈的亲信,他对陈、恽的被罢感到委屈。不过一则慑于朝廷对曾国藩的倚重,二则自己也是靠了这次变故才获得迁升的机会,便也不言语。文俊不敢像陈启迈那样,与曾国藩明目张胆地对立,但也不甘心江西白花花的银子都落到湘勇的手中,他在湘勇还没来得及设卡的地方,全都设上厘卡,在湘勇设卡的地方也加卡,把湘勇的厘税夺走了一半以上。百姓则更苦不堪言。江西官场从司道到府县,都对曾国藩打长毛无功,收厘金起劲的做法不满,不少府县暗中怂恿人殴打湘勇卡丁,以便挤走他们,让自己的厘卡独霸地盘。湘勇厘卡的诉苦书一封封报到南康,曾国藩对此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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