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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外交官真实讲述:在法国的外交生涯

发表于2007-02-27
本书作者是一对驻法外交官夫妇。他们记录了从1998年到2003年近5年时间在法国所见所闻,其间,不仅汇报了他们在外交工作中的政治见闻,也涉及了法国的社会、文化、习俗等内容。全书语言通俗,且附有大量相关照片。阅读本书,将有助于读者了解外交工作,了解法国。
1998年11月,我奉调到法国任大使。我的夫人施燕华原是驻卢森堡大使,随任到法国工作。法国是欧洲举足轻重的大国,也是具有悠久文化传统的国家,但我对法国了解很少。到一个大国担任大使,我深感责任重大,底气不足。所以在赴任前,我走访了所有当时健在的前驻法国大使:韩克华(已故)、姚广(已故)、周觉、蔡方柏。他们丰富的外交经验和治馆方略对我日后开展工作有极大的帮助。
发表于2007-02-27
日内瓦机场坐落在法国和瑞士的交界处,离代表团驻地开车才十分钟的路程。到机场候机楼,看到对面一个细高的身影向我们走来,伸出两只胳膊把我紧紧抱住。啊,这是苏丹驻日内瓦联合国机构的大使易卜拉辛,他怎么来了?我是常驻日内瓦联合国机构及各国际组织的代表,代表离任时,通常由常驻日内瓦的联合国代表处礼宾司的一名官员送行。各国代表在我的告别招待会上都已道别,按惯例,都不必到机场送行。易卜拉辛对我说:“我是特地来为您送行的。中国是苏丹伟大的朋友,当西方的勘察队都说苏丹没有石油时,只有中国的勘察队真心诚意地帮苏丹勘察,为我们找到了石油,帮我们开采石油。现在苏丹的经济大有起色,没有中国朋友的帮助是不可能的。”他的话真诚恳切,使我非常感动。其实,帮助是相互的。在日内瓦人权会上的斗争,我们靠的就是这些“穷哥儿”们。每当我向这些国家的大使们介绍中国的立场,要求支持时,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说:“请放心,中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肯定支持你们。”作为一名中国的外交官,我为自己的祖国感到骄傲,我还想到曾在苏丹艰辛创业的石油勘察队,他们不仅为祖国争得了荣誉,而且以实际行动支持了外交工作。没有国家的强大,我们这些外交官们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发表于2007-02-27
12月7日,我在会见总统外事顾问雷维特时,雷主动表示,希拉克总统考虑到中国大使参加不了团拜不好,同意在年底前接受国书。过了两天,礼宾司长格拉塞正式致函给我,通知我12月16日12时15分在爱丽舍宫总统府向法国总统递交国书。我很高兴,我终于说服了法国人。
发表于2007-02-27
大使是由国家元首任命的,是国家元首派往驻在国的代表。大使抵达驻在国后,必须向驻在国的国家元首递交其国家元首签署的“介绍信”,也就是国书。国书内容非常简单,一是任命某某人为驻某国的“特命全权大使”,希望对方予以接待,并对其工作给予信任和帮助;二是召回前任大使。驻在国国家元首接受新大使的国书,意味着新大使可以开始代表其国家元首在驻在国开展工作。递交国书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

1999年12月16日,是我递交国书的日子。我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在荷兰、卢森堡等君主国家,凡是有君主出席的正式活动,服装上的要求都有很严格的规定,必须符合其礼仪,否则就会被误解为对其领导人不恭敬。在外交活动中,穿衣戴帽、举手投足都包含着政治含义,外交官对自己的衣着不能随心所欲,必须尊重当地的习惯。在伊斯兰国家,女外交官和外交官的夫人外出时,都必须戴头巾,在伊朗,还要像当地妇女那样,披一件大黑袍。

1994年,我向荷兰女王递交国书时,要求穿燕尾服,系黑领结,女士则要穿拖地长裙,戴帽子和手套。这是西方文明中的礼节,亚非拉国家未必习惯。作为变通,有关国家也允许穿民族服装。非洲的大使就穿非洲大长袍,也显得十分隆重。咱们中国人就穿中国的民族服装,黑色中山装。法国的礼仪比这些君主国家简单,法国人常骄傲地说自己的国家是“共和国”,不讲究封建的繁文缛节。大使递交国书时只要求穿深色西服,并不要求穿大礼服。我挑了一件深色西服穿上。
发表于2007-02-27
接着,记者进来照相,希拉克总统让我站在中间,在我的两旁是总统和外长。我觉得不好意思,推让说,总统应该站在中间,希拉克说:“不,不,大使在中间。”我推让了两次,希拉克都坚持要我站在他和外长的中间。“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在他们中间站定。这时,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1964年6月中国首任驻法国大使黄镇向戴高乐将军递交国书时的照片。当时也是由外交部长(顾夫?德姆维尔)陪见。黄镇大使站在戴高乐的右侧,德姆维尔站在戴高乐的左侧。我是第八任中国驻法国大使,三十四年过去,我居然站在总统和外长的中间。

递交国书后,希拉克总统请我到旁边的一个客厅坐下,就当前的国际形势和中法关系进行了交谈。我请孔泉公使衔参赞参加。我和希拉克总统谈得很好,时间长达45分钟。法方告诉我,总统与新任大使谈这么长时间是少有的。谈话结束后,总统将我送至客厅门口,格拉塞把我送到爱丽舍宫门口。这时车队已掉头,军乐队和仪仗队也已调到车的右边,即我上车的一边。

五天后,我与总统外事顾问雷维特共进晚餐,他告诉我总统对我的印象很好。我感谢他为我递交国书作出的努力,雷借用了我的一句话来回答我:“中国终究是中国
发表于2007-02-27
罗伯尔是大使官邸的一条德国牧羊犬。它身材高大,一身棕色的毛浓密锃亮,两只耳朵长长的,一有动静便警惕地竖起来,显得十分威武。使馆的同志们都说这狗有“灵气”。我们到达那天,它就早早地从后院跑到前院,坐在楼前就再也不动了,直到我们的车子开进院子,它“噌”地从地上站起来跑到我们的车子前,在我俩周围转悠,这儿闻闻,那儿闻闻,最后确定这两人是“好人”,就仰起头撒娇似地舔我们的手,然后“人来疯”似地跳来跳去,显得十分兴奋。使馆的同志们说:罗伯尔领悟到“主人”来了,今天格外兴奋、热情。我抚摸着这条漂亮的狼狗,脑海里涌现出了童年时代可怕的一幕……。

1947年春天,我才8岁,在南京陶行知先生办的知行小学上四年级。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和同学们在教室里上劳作课。老师教我们用黄泥做小房子。但是课桌太小,胳膊碰胳膊,施展不开。不知谁说了一声:“嗨,外面太阳这么好,咱们到外面做多好!”话音未落,许多人跳了起来,手握着泥巴,像一群快活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校门。
发表于2007-02-27
每年元旦过后,许多西欧国家都有新年团拜的习惯。所谓新年团拜,就是国家元首在外长陪同下,会见各国的使节。外交使节在递交国书后,只有在一些大型的礼仪活动,如第三国的元首来访,或本国重要人物来访时陪见,才能见到驻在国元首,平时很少有机会见到驻在国的国家元首,更别说单独会见了。因此,新年团拜是外交使团的一项重要活动,在这种场合上,不但能见到驻在国的首脑,与之交谈几句,还能结识别的大使,有“事半功倍”之效应。

我到任后的第一次新年团拜安排在1999年1月7日下午5时。使节们在4时45分前都已到达爱丽舍宫的节庆大厅。出席这样重要的活动,迟到是很不礼貌的。我们按递交国书日期的次序站好。我是最后递交国书的,自然排到了末尾。使节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与邻近的同事们交谈,等候总统的到来。

我利用这个时间环顾了一下这富丽堂皇的大厅。这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厅,四周墙壁用花缎装饰。还挂了几幅巨型壁毯,看来大约有四五百年的历史,颜色显得很暗。爱丽舍宫建于1718-1722年,当时是一位伯爵的行宫。后几经易手,曾作过路易十五国王的情人蓬巴杜尔侯爵夫人的寓所。1809年3月,拿破仑在奥地利战役前在爱丽舍宫住了一个月左右。此后,俄国沙皇亚历山大、在滑铁卢大败拿破仑的英国公爵威灵顿等都在这里小住过。1848年,路易?菲力普国王将爱丽舍宫变为国宾馆,接待外国来访要客。1848年12月12日,国民议会通过决议将爱丽舍宫作为总统府。
发表于2007-02-27
我很后悔,没有早点把他送我的三幅字送去展出,现在展览快结束了,来不及了。犯了一个错误。”我趁机邀请他去参观书法展,他欣然同意,说准备10日去,希望我能陪同。他站在我面前谈了足足有四五分钟。这是我到巴黎后第二次见到希拉克,他对人的热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见完毕,希拉克总统退场,法方其他官员留下,鸡尾酒会开始,大家自由交谈。使节们对希拉克在我面前站了那么长的时间很注意,不少使节走过来不无羡慕地对我说,希拉克总统同你谈了那么长时间,对你很友好啊!

在酒会上,我同外交国务秘书若斯兰谈了几句,我在前一天的到任招待会上才认识他。他对我说:“你的到任招待会很成功,所有的巴黎人都来了。”当然这话有些夸大了,但我1月6日的招待会气氛确实很热烈,各界重要人士都出席了。开局有利,这对我是很大的鼓舞。
发表于2007-02-27
使馆在乔治五世大街11号。这条大街连接香榭丽舍大街和塞纳河上的阿尔马桥。巴黎的街名有的以法国历史上的有名人物命名,如雨果、巴尔扎克、戴高乐、福歇等,有的以法国经历过的几次大战役地点或盟友的名字命名,特别是拿破仑打胜仗的几个战役地名,两次世界大战的战役名和盟国领导人的名字。著名的滑铁卢大战,因为法国惨败,没有资格在巴黎的大街上拥有一席之地。每个民族都有它的民族自尊心。

乔治五世大街建于1858年,当时叫做阿尔马大街,以纪念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联军于1854年在阿尔马击败沙皇俄国的军队。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改名为乔治五世大街,因为英国国王乔治五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与法国结盟战胜了德国。

巴黎的街道名,像一本敞开的历史书,可以从中学到许多东西。法国人是尊重历史的,巴黎有一个小广场名叫斯大林格勒广场,是在1945年为纪念斯大林格勒大血战而命名的,显示了法国人对在卫国战争中作出牺牲的苏联人民的敬佩。早在赫鲁晓夫时代,斯大林格勒就已改名为伏尔加格勒。而巴黎的斯大林格勒广场却岿然不动。我曾问过一些法国高级官员,为什么不把它改名为伏尔加格勒?他们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历史。意思是说,历史是不能更改的。
发表于2007-02-27
19世纪时,乔治五世大街上住的都是贵族或大商人,有王子、侯爵等。使馆所在地11号曾是法国的糖业大王勒伯第的私宅。1936年下半年,时任国民政府驻法大使的顾维钧先生以500万法郎的价格买下了这幢四层楼房。从1937年3月1日起,这幢楼就正式成为中国驻法国大使馆的馆址。1964年中法建交,这幢楼作为外交资产,属国家的财产,人民共和国有继承权。所以当第一任大使黄镇到任后,经过一番交涉,乔治五世大街11号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法兰西共和国大使馆的馆址。

我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八任驻法大使。上任第一天,我在第二把手、公使衔参赞孔泉的陪同下,到各办公室及会客厅等地转了一圈。现在,这座20世纪初建的大楼既保持了法国的古典风格,又布置了许多中国艺术品,中西合璧,古朴典雅。如果几经沧桑的墙壁能说话,它会告诉你多少故事!

我听说,在顾维钧买这楼之前,有过一段可笑而令人心酸的经历。1932年10月,顾维钧被任命为中国驻法国的公使。当时中国与法国不是大使级外交关系,双方在对方只设公使馆,原因是当时许多西方国家认为中国没有资格派大使。国家弱,就被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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